的确没有人会发现,师父收到了糖便惊喜无比,家乡的滋味儿涌上心头,他笑着摸了摸鹰的脑袋,夸他有心了,问道:“底下集市我都看过了,你是从哪儿找到的糖?”
“正巧赶上商人下船,看见了这些糖。”
“花了多少银子,还够吗?”
“……对不起,师父,买糖都花光了。”
老人笑呵呵地给了鹰一些银两,道:“没关系的,这些糖本就昂贵稀有,能买到都很不错了,不过没想到你真的能找来。”
“师父常常说起,念念不忘,弟子都记在心里,正巧赶集时候看见……”
被夸奖,鹰略微乖巧低下头来,有了些孩子的得意脸红,没有面对雀时那般的凶恶黑脸。
“这种糖,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,我都忘记是什么滋味儿了……但是一尝到嘴里,就感觉是从前那个味儿。”老人吃了一颗,陷入回忆之中,“谢谢你,鹰。”
出了门,鹰问雀还要不要吃糖,雀蹲在地上抱膝,闷闷地说不要,像只蛋一样蜷缩。想着师父隔了十几二十年,不,甚至是更多时间,才吃到了心心念念好久的糖,一时间雀什么也说不出口。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要偷……”
鹰嗤笑一声,还以为雀要说什么呢。
“随船商人不久留,靠岸做买卖,而且当时我们都花光了钱,你说怎么办?”
雀也不知道怎么办。
面对这个人,雀总是不知道怎么办,以前也好,现在也好,这个人简直就是他的天敌,总能死死把握住他的痛苦,既不让他活得快活,也不让他爽快死去。
“当年,魔教知道我的存在,为何没有再回来搜查?你在那时
绝对知道我无处可去,只能回山上,为何不杀我……”雀虚弱地喘息,“你不怕契血么?你就应该在我昏迷的时候,将我杀死……”
“闭嘴!你就那么想死么!”鹰一脚踩下来,话里的意思是,再说下去就成全你,把你杀了。
被踩了一脚,雀反而笑了出来。从小到大,每次鹰要做事,那便是直接动手,从来不浪费一秒钟,像这样凶猛的放狠话,是要表现出他的残暴与威慑力,以显示自己的强大,或许在别人面前会起作用,但是雀一眼就能看出来,鹰在虚张声势。
猛禽在面对猎物时,不会张大翅膀吓退对方,反而会静静地埋伏在草丛里,游走在猎物边缘,等待猎物放松的那一刻,而被猎杀的动物才会叫得最大声。
雀终于明白了。
“你杀不了我。”雀笃定地看着鹰,“你不会杀我。”
被说中,被看穿了,鹰恼羞成怒一拳揍上去,连连打了几拳,换做刚才,雀已经忍不住哀嚎,但是现在的雀一句话都没有说,只是舔了舔嘴角的血,像是已经做好拆穿鹰之后挨打的准备。鹰揍了雀的眼睛和嘴角,踹了雀的睾丸和阴茎,在对方肚子上狠狠跺了几脚,发泄一样跺,看着对方蜷缩起身体,才微微放心,但是雀抬头,望向他的眼睛依然还是平静如水。
捂着肚子,雀嘴角都有些被打肿了张不开,下体本就涨得发紫,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,但是雀的表情却非常平静,不似之前那般歇斯底里。
鹰的手忍不住抖起来,瞪大眼,听到了最不愿意也最不希望从雀嘴里听到的话。
“放手吧……鹰,不要再跟着魔教了。”
鹰恨极了这个男人,总是同情地,用高高在上的,怜悯的姿态拯救他。
如果不是你,我更不会如此深刻意识到,自己是个多么卑劣的小人。